親愛的老公,今天是你45歲的生日,很遺憾我選擇不在你身邊,並給予你如此殘酷的孤單作為生日禮物,我知道我可以選擇原諒,用愛來化解一切,但目前的我還在思考,你說你已經厭倦了我和你一再的爭執,每次的吵架我總說著要回台灣。我一直都是個runner,逃避比留下來面對還輕鬆得多,是也不是,因為帶著傷疤被痛苦的回憶折磨,每晚傷心痛哭,並沒有比選擇留下來的輕鬆,尤其我一個人又帶著三個孩子,離開對我才是最困難的。在收容所的第三天,我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沒有你我也可以過得很好,真的,除了每晚的洗澡時間總是忙不過來和夜晚負面情緒的折磨,其實一切真的都很好。白天的我忙碌著沒時間去想痛苦,但到了晚上一切就又不同了。我開始思考著,怎麼做才是對彼此最好的,我愛你,這是不爭的事實,但我的愛好像被你當成了理所當然。沒有孩子的這幾天希望你能享受到一時的寧靜,也好好思索彼此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你那冷酷無情的心,和你所說的一切惡語,每每想來都讓我很傷心…

 

「我真的很想打你。」我說

 

「你打我我就把你打回去!」你不屑的說。

 

「好啊!你給我過來。」我命令你,你動也不動。

 

「請你過來好嗎?」我再次下令,你走過來,我給了你一個擁抱。

 

「我要的不過就是這些。」我對你說。

然後我試著要吻你和你和好。你站著不動也不彎身,讓我無法吻到你

 

「你看到我們之間的問題了嗎?我要吻你和你和好你卻寧可站在那邊動也不動…」我哭著說

 

「我就是要如此殘酷才能讓你真正的下定決心!」你毫無表情的回答。

 

那一刻,我心碎了。你說你不該求我嫁給你,你說你厭倦了這一切,你說你會在孩子的護照文件上簽字,你叫我滾回台灣…為什麼我能一再的包容你如此的傷害我?我覺得自己很白癡,你讓我覺得我對你而言一文不值,我和孩子只不過是你的負擔罷了。

 

昨天下午你打電話來收容所詢問是否有我的下落,並希望接電話的人可以幫忙傳訊息給我。可惜的是對方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我知道你擔心我,是我我也會很著急的想知道你的下落,但是我,就是不想和你聯絡,就像你說的,以後再也不聯絡,也像我說的,再也不回頭。我可以做的很絕,但是我不是這樣的人。可是一想到又要再受到無情的傷害,我一直覺得也許早點離開是最好的。在一起四年多了,你好像還不太了解我,但我知道我不在的這幾天,你一定哭了,後悔了,心痛了

 

信寫到這裡沒再寫下去

 

每次寫到心情沉重時,我就會起身做點別的事

我把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每次看到我們之間的對話,心就好像被撕開了一樣,很痛

 

今天我沒出門,一整天都待在這個地方

所有的人都出門了,只剩下我和孩子們

享受難得的清閒

 

冰箱裡有凍傷的生羊肉,掰了一塊起來退冰切小塊

和冷凍蔬菜、米狀的義大利麵一起煮

再加一點牛肉湯塊調味,這就是午餐

(原來濃縮的牛肉湯塊吃起來跟vegimite沒兩樣)

 

孩子高興地吃完了,刷了牙去小睡

這封信就是趁他們去小睡時才好不容易寫完的

 

那個媽媽在下午四點左右回來了

她買了大粉筆,讓孩子們在戶外的地板上畫畫

她讓孩子躺在地板上,用大粉筆描了孩子的身體

描完後,再畫上眼耳鼻口和衣服

她很有耐心和童心的陪著孩子,我覺得非常的不容易

 

我的孩子拉著我,躺在地板上要我也幫他們畫人形

於是我揹著寶寶,心裡雖不情願,但還是照他們要求的做了

結果因為這麼一畫,我興致高昂的在地板上開始畫起小鐵軌

讓孩子可以拿著小車跟著鐵軌前進

 

我畫鐵軌的速度趕不上孩子們拿著車前進的速度

左繞右繞,累了想休息一下,結果又被孩子催

後來大概畫了好幾里長,跟孩子說我累了,你自己畫

孩子這才不再督促我

 

原來人在憂鬱時被強迫做一些事情其實是滿好的

至少在那當下的心情是很快樂的

 

我畫的鐵軌隔天小蓋瑞仍是樂此不疲的玩的興致高昂

生活中,其實需要的東西真的不用多

一根粉筆和一些想像力加創意,就可以帶來無限的快樂

這就是純淨的童心,也是單純的生活

想想家裡有那麼一堆有的沒的玩具和生活用品

我們真的都把日子過得太複雜了

 

在外頭玩夠了,全部的小孩都進到屋內的客廳

我們沒有開電視,於是我就唱童謠和孩子一起互動玩耍

同一件遊戲孩子可以一直要求你重複好幾百遍都不會厭倦

孩子們真的很單純,為什麼大人就是看不到這一點呢?

只要一點點耐心,就那麼一點點,孩子要的也只不過是這樣

 

玩童謠遊戲過後,我又念故事給孩子聽

孩子一本又一本的要求我念這念那,我可忙得不得了

我專心的陪孩子,那個媽媽就幫忙煮晚餐

我拿出番茄湯罐頭,打算晚餐就只煮湯配麵包

那個媽媽則煎了香腸,烤了吐司,切了紅蘿蔔

 

大夥兒的晚餐都準備好後,大大小小的一同坐在餐桌上

那個媽媽的孩子幾乎什麼都沒吃,在餐桌上也沒什麼坐相

我的孩子則是像平常一樣吃的很好,坐的歪斜卻還算聽話

突然有點領悟老公在家三餐一直在罵還是有差的

雖然討厭,總覺得破壞吃飯氣氛

可是該要求的還是要有所堅持,太放縱了,孩子是會任那野性發展下去的

 

又覺得,大人訂定出來的規則怎麼這麼多

一點也不有趣

為什麼吃飯一定要端正坐好?邊玩邊吃不是很愉快嗎?

像那媽媽,看孩子不吃了,也不逼

乾脆拿起手機放音樂,讓孩子跳舞,自己也跟著跳了起來

小蓋瑞看到了,也趕快把晚餐吃完

然後下餐桌跟著他們一起快樂的跳舞

小蓋瑞牽著跟他同年齡的女孩的手一同轉圈圈跳著舞

兩小無猜的,好快樂

 

吃不吃飯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快樂就好

原來我的心跟孩子是一樣的,所以才會討厭這麼多綁手綁腳的規矩

對於總是在餐桌上東罵西罵的老公,也才這麼厭倦

 

洗澡時間全部的小孩都坐在同一個浴缸裡泡澡

我的小兒子不能理解,平常就只有他跟哥哥一起泡澡的

為什麼今天一堆人出現在浴室裡並占用他的浴缸?

於是他就開始哭了

 

幸好這間浴室還有一個浴槽

專門給小嬰兒洗澡用的

於是我放了水,讓小兒子就坐在浴槽裡

享受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洗澡時光

 

那個媽媽在浴缸裡放了點沐浴乳,嘩啦啦水打出了很多泡泡

泡泡!我的小孩眼睛都亮了

是吼,為什麼我從沒想過給孩子泡泡浴呢?

這麼一點泡泡就讓他們玩得這麼開心

我真是很遲鈍又慢學的媽媽,真不知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送孩子上床睡覺後,我一樣去浴室洗熱水澡

洗完澡出來後,發現小蓋瑞來到門前等著我

要跟我親親說晚安

 

當時的我並沒有因為小蓋瑞這樣的舉動感到窩心

而是很不悅的覺得自己的時間被佔用了

這個時間你早該在床裡睡了,還給我跑出來幹什麼?

去去!趕他回床裡睡覺去

 

這天晚上,我到了房子另一半的休閒廳去

想用電腦至少寄封電子信跟老公說聲生日快樂

但兩台電腦都壞了,有沒有這麼巧的事?

也罷,既然老天注定要我完全不連絡那就隨意吧

 

隨便看了點書,九點不到就覺得累了

回房間躺著,再把早上寫好的信看了一遍

大概習慣了,現在不怎麼心痛了,只覺得無奈

 

那晚我並沒有睡好,不平衡的心也已穩定了下來

到底待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呢?

心裡開始浮起想回家的念頭,明天,就是公婆離開的時候

想等他們離開後至少再待一晚才回去,完全不想跟他們碰面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打破這個尷尬的僵局

 

回家吧

 

心裡這樣告訴我,是該回去的時候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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